今晨西甲第12轮,西班牙人1比2客负赫塔菲,武磊第89分钟替补登场,算上补时踢了9分钟,触球1次、传球1次。西班牙媒体给他的评语是:作用无足轻重,没有时间表现。
本场西人头号前锋德-托马斯停赛,迪马塔、恩巴尔巴和梅伦多首发,莫隆与普阿多下半时登场,出场顺位都在武磊之前。唯一排在武磊身后的西人攻击手只剩巴蒂略。换句话说,武磊如今在西人攻击手中的顺位,处在倒数位置。
西媒评语反映出武磊在西人的现状。从国足回归西班牙人队后,10月19日至今,武磊出场3次,累计出场时间58分钟。而本赛季在西甲中,他出场8次(其中3次首发),无进球和助攻,在西人的进球荒已增至297天(上次进球为1月7日国王杯对布尔格斯),至于上次在西甲破门,已是505天前的事情(2020年6月13日对阿拉维斯)。
惨淡二字,堪称武磊在西人眼下处境的写照。
网络上,嘲讽声再起:“留洋失败”、“留下已没有意义了。”“再待下去就是笑话!”“回来吧,别在外面丢人了!”
孙兴慜、南野拓实等日韩球员在欧洲赛场闪光时,总有人哀叹:中国球员什么时候也能出去闯闯。而如果武磊真的回国,喷他不思进取、只想着回国挣大钱的,也会是现在让他“别在外面丢人”的那波人。
好在哪怕面对困境,武磊始终在坚持。此前面对回国踢球的流言,武磊曾说:“就像我之前在周记中写过的那样,当你选择了一条道路,不论有多少困难,都要继续坚持下去。我从来没觉得说坚持不下去,可能球迷和媒体是这么认为的,都是外面说,但我还是继续坚持。”
盯着压力和嘲讽,在困境中一个人咬牙坚持,武磊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图的是什么?
环境,欧洲顶级联赛的环境。
即便西班牙人是西甲中下游水平、上赛季还踢了西乙,但训练强度与质量不是中超可比的,就算打不上主力,长期浸润在这种高水平队内竞争中,对球员能力也是促进和提高。更何况,武磊曾经证明过自己,有过帮助西人冲进欧洲赛场的经历,还有过绝平巴萨的高光时刻,眼下的困境不代表他就此全无机会。前队友格拉内罗就曾表示,在欧洲顶级联赛,一名球员起起伏伏,出场时间减少很正常,武磊在西甲证明过自己,坚持努力训练,就总会有希望。
武磊自己也谈过身处欧洲足球环境的意义。“真正等我自己出去之后,感触非常深,如果在高水平的环境中一直保持节奏,再回来踢亚洲这种比赛,我觉得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国足在12强赛举步维艰,但武磊依然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有人说对越南进两个球算什么本事,但问题是,国内还有谁比他强?
12强赛期间,武磊看到日本清一色旅欧球员在机场候机,等待回欧洲各队,不禁发出感慨。对此,日本球迷的评论普遍积极:“中国足球只有一个武磊,顶级选手的思维方式是不一样的。”“中国需要武磊这样的球员,在中田英寿、中村俊辅留洋成功之前,欧洲俱乐部也不会给日本球员太多机会。”
如果中国足球不只是武磊一个人走出去,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看看10月份伊朗男足的名单,多达19名留洋球员!
前锋:阿兹蒙(泽尼特),塔雷米(波尔图),安萨里法德(雅典AEK),加埃迪(迪拜国民),礼萨伊(奥哈瓦里) 中场:贾汉巴赫什(费耶诺德),古多斯(布伦特福德),戈利扎德(沙勒鲁瓦),托拉比(波斯波利斯),努罗拉希(迪拜国民),埃扎托拉希(瓦埃勒),沙尔拉克(波斯波利斯),阿米里(波斯波利斯),萨尔马尼(塞帕罕) 后卫:卡纳尼(多哈国民),哈里扎德(赖扬),穆哈拉米(萨格勒布迪纳摩),侯塞尼(开塞利体育),穆罕默迪(雅典AEK) ,哈伊萨菲(雅典AEK),哈尔达尼(胡齐斯坦钢铁),诺拉夫坎(塞帕罕),亚兹达尼(德黑兰独立) 门将:贝兰万德(博阿维斯塔),阿比德扎德(蓬费拉迪纳),尼亚兹曼德(波尔蒂芒人)
由于西方国家对伊朗的政治认知,伊朗球员进入主流联赛存在一定障碍,但伊朗人仍在其他欧洲联赛遍地开花。荷兰、葡萄牙、比利时等国虽被视为欧洲二流联赛,但水平并不低,还可能成为球员走向五大联赛的跳板。伊朗本国联赛不为人知,但伊朗国足却是亚洲顶级豪强,武磊说:“只要一个队有一半的人能够在欧洲立足,或者说能够有比赛踢,完全就不一样了。”伊朗的借鸡孵蛋便是实证,对于中国足球来说,联赛和青训受制于体制等各方面因素掣肘,留洋走出去,是另一条提升实力的途径。
留洋,另一个潜移默化的作用是传承。国足主帅李铁说:“等武磊将来5年、10年后退役了,把他学到的东西带回中国来,就能帮到中国足球。”
武磊是个有心人。他经常去看西班牙人梯队的训练和比赛,观察教练的安排与指挥,在周记中,武磊经常提及西班牙的足球氛围、更衣室管理、梯队教练、乃至默默无闻的俱乐部工作人员……这种高水平环境的浸泡、学习与积累,有助于眼界、思维、能力的全方位提升。另外,除了经常资助国内小球员训练比赛,武磊还和吴曦等人投资创立了江苏茉莉足球俱乐部,重点放在青训上。显然,武磊的着眼点,不止在当下。
尽管面临困境,但武磊在海外的孤独坚持,仍是为中国足球树立的一面旗帜。在欧洲足坛,他的每一次亮相,对于中国球员都是难得的推广,让更多国外俱乐部和球迷了解和正视中国球员这一群体。在武磊登陆西班牙的近三年间,“中国球员”一词开始出现在西班牙媒体的版面。对巴萨进球后,《马卡报》送出极高评价:“中国有了新的载入史册的球员:武磊”。
有声音从保持竞技状态的角度分析,武磊回中超打上比赛,更有助于在国足的发挥。但在今年的特殊情况下,中超被割裂的七零八碎,12月份第二阶段开赛日期迟迟难定,甚至可能再为配合国家队赛程而改期。相比之下,武磊孤悬海外,却能保持规律的训练-比赛周期,相比国内反而更有利于保持状态。
在最新的周记中,武磊写道:“其实我的心态还算不错,每一个足球运动员都会遇到赛场上的问题,反过来,这是绝大多数职业球员必须面对的一门课程。这个项目的属性决定了个人和集体会有相互依存和互相矛盾的时候。作为我自己来讲,更重要的是知道自己处在一个什么位置,明白自己在不同阶段,不同地方的定位。所以遇到困难还是需要调整好心态去积极面对吧。”
武磊眼下在西班牙人的困境,有多方面的原因,主教练对武磊的定位是角色型替补球员,打主力难,但绝非没有机会。某些场次和场合下仍会获得一定出场时间,武磊要做的,是尽力在有限时间内争取有表现、有贡献,一个进球或者助攻,有时就可能改变个人处境。
即使西班牙人的现状不适合武磊发挥,以他的能力和履历,仍可以另谋机会立足欧洲足坛。伊朗的阿兹蒙在喀山出头难,但到了泽尼特风生水起;贾汉巴赫什在英超布莱顿被边缘化,换到荷兰费耶诺德重获了新生……
80年代日本动画《足球小将》中,大空翼的梦想是去足球王国巴西,最终这在百集剧情后得以实现。走出去,向最强者学习,这是日本足球在起步年代的纯真愿望。几十年后,中国足球留洋独苗武磊感慨说:“在我旁边,几乎一整支日本国家队球员准备返回欧洲各自的俱乐部,真的很感慨……我们和亚洲强队的差距确实很大,正视差距!绝不虚度每一天。”
临渊羡鱼,中国足球已经感慨了几十年。在留洋的路上,仅有武磊一个人的“绝不虚度”,远远不够。
(二头)
A writer is someone for whom writing is more difficult than it is for other people.
Teamwork begins by building trust. And the only way to do that is to overcome our need for invulnerability.